闪钢……斩!
长刀出鞘,横扫高大男子腹部。
“当~”
高大男子用力一劈,两刀相撞,季云滔握刀的手一阵发麻,微微颤抖。
只一个照面,差一点,就被缴刃。
季云滔双手握刀,对着高大男子脖颈砍下。高大男子因重伤失血过多,靠着强悍的体质与意志力支撑,只会重复着劈砍这一个动作。
“铛铛铛……”
两个同时连砍三刀,高大男子猛的往前撞去,季云滔不敌,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倒在地。
高大男子趁势对着倒地的季云滔砍去,七荤八素的季云滔立即向两侧翻滚躲避。季云滔挥刀格开高大男子的奋力一刀,借机起身。一道白芒映入眼帘,来不及收刀隔档,左手猛的抬起,柳叶刀与手盾相撞,摧枯拉朽的力量把他再一次撞倒在地。毡帽掉落,玉簪破碎,一头长发飘散。
这一刻,季云滔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!
瞳孔大睁,两只眼珠仿佛被鲜血染红的刀刃般,腥红、冰冷。
双手紧握长刀,怒吼着劈向高大男子,忘记了刀法,忘记了组合。
“我日你家码嘞个批……啊……啊……!”
双方拼杀,季云滔按前世打架准则,先赚他一个妈!
两刀不断相撞,两人疯狗般的蛮力拼撞。
谁怂谁死……!
季云滔跨出半步,贴身高大男子,反手用刀柄猛的撞在他喉咙上的箭矢。
高大男子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作,力气,反抗……丢掉手中密密麻麻豁口的柳叶刀,死死的捂着脖子,使劲的吸着空气,发出骇人的呜咽声。
“呃……呃……呃……!”
高大男子一手捂着脖子,抬头望着天空,用力的吸着空气,另一只手胡乱挥动着,犹如溺水之人,试图抓到救命稻草,浮出水面。
“给老子死……!”
季云滔怒吼一声,寒芒斩下,人头滚落。
高大的无头躯体倒在鲜血和积雪混合的青石板上。
季云滔抓住长发,把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高举,浑身浴血,面部狰狞,犹如神魔在世。
猩红的眼珠盯着院子里跪着的俘虏大喊:
“还……有……谁!还有谁……!”
拖着长刀,举着滴血的人头,一步步逼近俘虏。
小伍与六子见状,立即一左一右死死的紧箍着季云滔,小伍大喊道:“大人,结束了,都结束了。”
听到小伍的呼喊,季云滔渐渐清醒过来,长长的吸了一口气,在小伍与六子的搀扶下坐回了石阶上。
屁股刚接触台阶,顿时就泄了气,靠着柱子喘着粗气。
捧着雪抹了一把脸,说道:“六子,你先和刘捕头把犯人押回监察院,路上不要停留,尽快送两位重伤的兄弟治疗。告诉刑狱里的兄弟,先不要动这几个人,本官要亲自拷问”
六子行礼领命:“是,大人”
…………
与众人分开后,季云滔与小伍两人骑着马走在雪地中。季云滔的潜意识里,基本上还停留在上一世,在上一世,别说光明正大,无所顾虑的杀人,就连打架斗殴都不允许。和谐社会的种子,一直深刻的烙印在他的意识里。
季云滔知道,自己可能会患上战争创伤后遗症。
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,他都是第一次遭遇这种生死搏杀,而且一次性杀了这么多人。
对他身心都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和伤害。
若不是与那高大男子单独拼杀,解压了他不断杀人积累的戾气,这会儿季云滔说不定见人就会起杀心。
所以他让六子与刘捕头先行一步,自己则在山中借助寒冷的冰雪驱散残留的戾气。
他现在也明白了,为什么每逢大战,战胜方的将领会纵容士兵屠城,奸淫掳掠。
那些将领除了是给英勇作战士兵的奖励,也是为了解压他们心中堆积的戾气。
季云滔双腿夹着马腹,双手拢袖,对身后的六子问道:“六子,对于杀人,你是怎么看待的?”
刘子挠挠脸,被寒风吹得生疼,回答道:“头儿,我就一粗人,你下令让我砍谁,我眼都不会眨一下。”
季云滔继续问道:“若我让你去砍一个无辜的人,让你去杀一个好人,你怎么办?”
六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:
“杀”
六子咧嘴解释道:“我是大昭监察院春分堂御前卫,我爹,我爷爷,我祖祖辈辈都是御前卫,忠于陛下,忠于大昭,忠于监察院。而头儿是监察院百户,陛下与院长的心腹。只要头儿下令,不管是朝廷大员还是乡野老叟,我六子一刀咔嚓了他”
季云滔并未反对六子的言语思想,在这个天地亲君师为主流的世界。
“忠君”这两个字刻在了世人心中,就连那些只手遮天一方门阀世家,对于君王皇权,也要敬仰叩拜。
所谓的百姓群众,便是君王牧羊!
君便是羊的主宰!
季云滔要做的,不是让时代来适应他,而是强迫自己去适应这个时代。
作为一个在监察院办案多年的御前卫,六子旋即明白了自家头儿问话的缘由。组织了一下语言,斟酌着说道:“头儿,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,我第一次杀完人后,手脚都控制不住的抽搐,呕吐。那会儿也是十八岁,刚跟着季大人。那是去抄北晋暗蝶的老窝,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,我见他小一时心软就没杀他,没想到他趁我不备,从我身后偷袭。还好小伍眼疾手快,斩断了他的手臂。我看着那孩子断臂手掌紧握的匕首,我明明都已经放过他了,他为什么还要杀我。我愤怒的把他举起来质问他,他除了痛苦的大叫,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是冷漠,是杀意。就在这时,有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朝我奔来,试图抢夺我手中的孩子,我把他丢在一边,当着他的面,一刀砍下了那妇人的脑袋。随即在他仇恨的目光中,砍下了他的脑袋。”
六子神色些许恍惚,似在回忆继续说道:“其实就是我不杀了他,最后他也会被其他兄弟杀了,那妇人也不会死得那么轻松容易。我六子只是一个粗鄙的人,不懂得读书人口中的那些弯弯绕绕”
季云滔哈哈一笑,心情似乎好转,道:
“教化苍生是圣人的事,既然生与死早已经确立,我们要做的,就是送他们去聆听圣人教诲。”
两人两骑缓缓进入一片针叶林,一棵棵杉树被厚厚的积雪压垮。季云滔回首望了一眼茫茫白雪的平地,又看着弯曲的杉树。
不禁感慨。
“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”
想起无数背井离乡的灾民。
心中暗叹:“压垮杉树竞折腰”
旋即抽搐袖中的手,以马鞭做话筒,高声唱起了前世的一首歌曲:
“…………受了教训,得了书经的指引,现已看得透不再自困,但觉有分数,不再像以往那般笨,抹泪痕轻快笑着行。冥冥中都早注定你富或贫,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。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,始终相信沉默是金。是非有公理,慎言莫冒犯别人。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,自信满心里。休理会讽刺与质问,笑骂由人洒脱地…………卧……槽……!”
就在季云滔深情演唱,一颗巨大的圆木带着满天的飞雪狠狠地撞了过来。
“被伏击了”
季云滔脑子立即做出判断。
紧急之下,季云滔双手护胸,圆木撞在胸口的双手上,季云滔被巨大的冲击力带下战马,七荤八素的砸在雪地上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