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起头,迎上慕容澜的视线,知道他方才随意编造的解释,便是想要搪塞黄明辰死因的真相,三公主唇角弯了弯,似笑非笑:“太子哥哥觉得,这个解释母妃会信?父皇会信?”
慕容澜冷冷的截住她的话:“只要皇妹信了,贵妃娘娘与父皇自然会信。”
三公主皱起眉头:“什么意思?!”
慕容澜背着双手,站在屋内向外看去,外间的青石地板上,黄明辰的尸体趴在那处,从他身上不断流出的血液,已然将那方染就了一片红色。
“秦二姑娘为何会出现在皇妹的试衣间?又怎会这般巧合的黄明辰就在?皇妹这试衣间染就的香烟,又是什么烟?不用本太子一一向你言明,你也应该知道其中利弊。”
他话说的语调平缓,但是每一个字都如同一个响雷,字字敲着三公主的心。
他竟然看到了,撞破了她设的这个局,还三言两语的便猜到了她所有,打破了她的一切设计,还在此威胁她?!
“太子哥哥说的本宫不懂。”三公主选择装傻,她既然做了,已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,慕容澜想要无凭无证的就给她定罪,还太早!
三公主面上已然有了被诬陷的愤怒,羞愤,她冷声道:“太子哥哥,你这是污蔑,本宫要告诉父皇,让她来给本宫做主!”
“皇妹若是去,本太子也不拦着。”慕容澜从尸体上抽回视线来,偏头,冷冷的看向三公主,问:“皇妹要不要和本太子赌一赌?”
三公主一怔!
慕容澜继续又道:“就赌……此事闹到父皇的面前,究竟是皇妹胜了,还是本太子胜了?”他说着,踱步走到那鎏金帘子之后,拿起了那已经燃烧尽了的香炉。
得一瞧见慕容澜手中之物,三公主心咯噔一跳,但是说实话,她这个时候还是有恃无恐的。
因为这香,根本就没有问题!
“香是没有问题。”似乎窥探出了三公主内心的想法,慕容澜在此时说出了三公主在心里说的话,“可若是闻此香者,在之前就喝了别的东西呢?譬如桃花酒酿!”
三公主心头猛然间一震,但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的道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皇妹在宴会上喝的桃花酿,里头掺杂了别的东西吧,譬如灯芯草,灯芯草研磨成粉入酒中,无色无味,食用者根本就发现不了,灯芯草原本是草药,有降火之效,可若是被食者与安息香一起进入体内,便会有催情之效!”
“无论是这香,还是宴会上的桃花酒酿,本太子来时已经让人拿走了一些。”慕容澜道:“这香……里头到底有没有安息香,桃花酒酿里头究竟有没有加入那一味特殊的灯芯草,等太医来验过之后,便真相大白了。”
三公主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了,她面上的平静已经不复存在,取而代之的计谋败坏的惊慌。
慕容澜冷冷的,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三公主,冷冷道:“堂堂一国之公主,竟然设计使出这般阴狠毒辣的招数,陷害相国之女与阉人私通!!!皇妹!这若是传扬出去,你的名声,贵妃娘娘的名声,容氏一族的声望……”
接下来的话他不用点透彻,三公主也全都知晓。
只是,设这个计划的时候,她是万般小心翼翼,把秦挽喊来含光宫,故意把她的衣服弄脏,把事发地设在试衣间这么私密隐秘的地方,就是想着计划能够万无一失的进行。
堂而皇之的把秦挽喊走教她作画,试衣间这么个地方无人敢来,等到秦挽药效复发时,黄明辰掐着时间点的来,在感觉黄明辰已经得手时,这时她再带着含光宫的一众侍女而来,装作寻找秦挽的样子,其实真正的意图便是要让众人亲眼目睹秦挽与黄明辰不耻的瞬间。
事情一旦被撞破,此事必然会传扬出去,堂堂一国之相的女儿竟然与阉人私通,即便是再不能接受,已然成为事实,迫于压力,秦挽也唯有嫁给黄明辰这一个选择!
她也不怕这件事有人查,一如慕容澜所说,两者单独来检验都是无问题的,可若是同时使用,便是有催情之效,但是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,人在事上,谁会能想到这么的全面?
一个女子,在未及笄,未出阁之前就行这般龌龊的事,定会千夫指,万夫骂,到那时林白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。
这些都是她完美的想象,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,可偏偏慕容澜卷入了进来!
千算万算,就是没有算到慕容澜会来她含光宫!
慕容澜见她已经听进去了,便也不欲再往下捅破,这件事闹大了于双方都没有好处,虽然他手里握有证据,三公主也应该会受到惩罚,但是秦挽的伤害会更大。
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,眼下这个身份未及笄,她还有很长的路的要走,这个时候没有必要给她留下一个污点,被人指指点点!
“这事,赌还是不赌,全凭皇妹一人拿主意。”慕容澜缓缓的说着,执起三公主略感僵硬的手,将香炉放入她的手掌:“本太子就在府上,等着皇妹的消息。”
他说完,便转身走了出去,在经过黄明辰的尸体时,他脚步顿了顿,右手抽出别在脚踝处的短刀,短刀出鞘,也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,锋利的短刀就一刀没入黄明辰的喉咙里。
“啊~”
门前站立的两排侍女,身影都猛然间一颤,有些胆小的甚至都叫出声来。
忽然而来的动静引起了屋内三公主的注意,她快两步走到门前,看到的就是慕容澜蹲下身子,将短刀拔出来的样子。
又是一股鲜血喷涌而出。
三公主身形一颤,常年养尊处优在深宫,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,一时间难以接受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几欲作呕出来。
对于慕容澜来说,黄明辰死得过于简单了些,他将短刀上滞留的血在黄明辰的身上擦了又擦,擦得干净了时,忽的又觉得这短刀再过干净,可终究是沾染了这阉人的血,有了他的气味,即便是这把短刀再过尊贵,在他的眼里也犹如废铁一样,就像是沾染上了一坨屎的铜钱,一文不值!
索性,便将它给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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