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深一层想,依着他对月无华的忌惮,咳咳……对我多少也算是有些害怕,肯定不会暴露真身,出现在这里。
他的目的,绝不是我和月无华。
墓中,一定有他冒着生命危险,也要得到的东西!
“谁说我要救月无华了?”我慢悠悠点了根烟,深吸一口吐出烟雾,“你存在于无限的时间这么久,难道还不知道生命的意义么?连你这么愚蠢都能弄懂,您的月老师看不透这些?”
“您的意识是……”那个人脸色微变,随即恢复镇定,“南老师,这种浅显的心理暗示对我没有用。”
“你想诱导我认为这是您和月老师设置的陷阱,在这里守株待兔等我对么?”
“难道不可以么?我们找了你这么久,要想纠正曾经犯的错误,就要从源头杜绝。”我使劲嘬了口烟,烟头亮得耀眼,“滋滋”烧了半截。
“我承认,您很聪明,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月老师都厉害。”那个人扶了扶眼镜,摸着岩石笑了,:“可是,您如果知道这所墓穴有谁设计,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。”
“谁设计的不重要。”我抬头看着一缕乌云由南至北缓缓而来,“重要的是,春天了,刮得是南风。”
“南风?”那个人微微一怔,喃喃自语,“南……南……北?南老师你……”
我是真膈应他张嘴闭嘴喊我“老师”、“您”,总算听到一个“你”字,觉得无比爽快:“曼陀罗的烟雾,好闻么?春风又绿江南岸,可惜,某个人却因为闻多了,快要熟睡了。”
那个人瞪着我手里快要烧完的烟头,烟雾随着由南吹来的春风,漂到他的周遭,连忙捂住鼻子,脚步却开始踉跄:“南老师,你竟然用这么阴损的手段。”
“你他妈的也配说‘阴损’这两个字!”我掌控了局势,想起在尼雅的遭遇,气就不打一处来,“今儿弄不死你,我当你学生!”
“咳咳……”那个人像抽了脊椎骨,身子斜歪歪瘫软。
我正要几步赶过去,他突然挺直了脊梁,一副“猫戏老鼠”的戏谑表情:“嘿嘿……南老师,我的演技还可以么?您和月老师曾经教了我那么多,区区曼陀罗的‘迷神烟’我还分辨不出来么?”
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,心说我和月饼这是造了什么孽,怎么把所有手艺全教给这么个东西?这不是“自己搬砖砸自己脚面子”么?
“好吧,其实我也想到了,迷神烟对你无效。”我把烟头远远弹去,擦着他的耳边掠过。
那个人连眼都没眨:“月老师的桃木钉,我肯定要躲。南老师您这点手段,未免贻笑大方了。”
我索性盘腿坐下,收起军刀:“知道生墓为什么千年不盗么?难道仅仅是因为生人之气,震慑了土夫子?”
我摸出手机,打开秒表,对着那个人举起:“生墓之土,源自于‘焚土传书’,以硫磺、石灰、水银搅拌泥土焚烧,可生剧毒,方圆十丈,草木生灵不可活。只有这样,敌军探子纵然发现了讯息,也会中毒而死,无法将情报传回,深知此中奥秘的将领,也只能登高远远观望。此毒遇火而烈,遇冰可解。每座生墓的墓主,都寻千年玄冰克毒。你那个年代有句话,‘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’,烟头虽小,却能激起毒气。不好意思,当年教你的时候,我还不知道这些。喏,你大概还有三十多秒可以活了。”
那个人浑然不觉苍白的脸色隐隐泛着中毒的青蓝色,更感觉不到鼻孔缓缓淌出两道黑色浓血:“你……”
话一张口,浓血顺着嘴角淌进嘴里。他擦了一把嘴角,发出类似濒死野兽才有的嚎叫,纵身向山后跑去。
“噗通”,很突然,如同一截劈断的木桩,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。
我冒出一身冷汗,心脏“扑通扑通”跳得疯快。
这场智力与心理的博弈,我赢了!
焚土传书,哪里有什么剧毒?他中的依然是曼陀罗烟雾之毒。
曼陀罗毒,无色无味,随烟气传导。此毒溶于血液蛰伏,中毒者若了解毒性,保持心神宁静,血气平和,毒气不能发作,两个小时自行解毒痊愈。
如果中毒者在此期间,心神激动,血气逆涌,毒性随血液进入心脉,也就是一两分钟,该见上帝的见上帝,该拜阎王的拜阎王。
像这种过于自信,极度傲气又心思阴狠的性格,只要加以诱导,用他看来更阴险的计谋,必然会引起情绪的巨大,波动。
更何况,我还强调了一句“不好意思,当年教你的时候,我还不知道这些”,又给他设定了时间倒计时。
远处,鸡鸣犬吠,东边连着地平线的天幕,闪出一丝晨曦。
春天,清晨的风,很冷,冷得心里空洞无物。我就这么坐着,盯着那个人倒下的地方,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怀疑。
他,就这么,死了?
答案很确定——
他,就这么,死了!
月饼,等你出来,好好喝几杯!
我走到那方岩壁前,用军刀插进岩缝划动,刀尖触到一块坚硬的凸起。
板着刀柄用力一挑,“咯噔咯噔”,岩壁里传出石轮摩擦咬合、让人牙齿发酸的刺耳声。我肩膀左边一米左右的位置,岩石颤动,尘土蓬起,缓缓探出一块盘子大小、刻着花纹的圆形石板。
我抠掉阴在花纹夹缝里的老泥,才发现是几十个汉字。挨个读了一遍,不禁“咦”了一声。
这是几个意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