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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节,分支

松诺尔海的边岸,有一座荒凉的孤岛。

孤岛上人烟稀少,一名少年躺在沙滩边,仰望着天边的群星。

他叫赵承,是一名穿越客。

自十六年前穿越至此,便一直在寻找着逃离孤岛的方法,然而一次次的打击,让他变得愈发失望,岛屿周围笼罩的终年不散的风暴,令他至今都难以离开,更别提寻找回家的道路。

赵承摩挲着右手腕处的纹身。

起初他以为那是一道特殊的胎记,后来在一次突发情况下,手腕中的纹身亮起了光芒,治愈了他被野兽撕咬的疾病。

赵承这才明白,原来他的穿越并非子虚乌有,而是被手腕处的庞大能量牵引,进入了这个世界。

天上的繁星与前世并不相同。

但启明星仍然存在。

它飘荡在天空的南方,也为诸多群星指引了方向。

孤岛的面积其实很大,物产丰盛,不愁吃穿,但唯独当地的环境由于靠近海岸的缘故,时常会出现暴雨。

春季的暴雨尚且能熬,冬日的冰雹,不分时节而倒卷的风暴,却成了岛屿居民们的催命符。

为此赵承特意教他们怎样挖掘地洞,建立安全的房屋,躲避自然灾害的侵袭。

“大祭司,您真的打算要出海么?”

一名身形壮硕的中年人,端着木碗,身上穿着皮革缝制的衣物,对赵承问道。

赵承指了指屹立在沙滩上的石柱,说道:“所有人应该都注意到了,今年的水位与前几年相比又高了很多,未来的几年内,这座岛屿将会被海水彻底淹没。”

名叫加斯克尔的中年人认真的点了点头,说道:“可是酋长和长老们不会同意我们离开这里。”

赵承摇了摇头。

岛上的人们实行的是部落酋长制。

他们对年长的又具有智慧的人很是尊重,这些年来除了赵承这个异类,部落的酋长作壁上观,七名长老也都各执己见。

赵承甚至怀疑,当年他夜里被野兽偷袭重伤,背后也是有人驱使。

“回去吧。”

加斯克尔恭敬道:“是,大祭司。”

夜里,孤岛的中心并未燃起篝火,赵承很不喜欢这些当地土著们给这座岛屿起的名字,但在他们原始的文字当中,‘囚塔’是神圣的象征,但在他眼中却像是一个囚牢。

赵承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,心里想着这一世界既没有超越凡人的武力,又没有奇特的种族和事物。

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原始部落,从一名牙牙学语儿童,逐渐成长,凭借智慧与能力获得了部落的权柄,当上了受人敬仰的祭司。

可是这始终不是他的愿望。

他见过更广阔的天地,于是渴望走出去。

海岛的周边环绕着终年不散的风暴,海洋的暗涌与暗礁,更是当前技术无法绕过的一条大坎。

“大祭司,酋长叫您过去。”

赵承点了点头,这些年来孤岛上的各处地点早已被探索得七七八八,一些难以抵达的如同泥沼,岩浆等地形,要在赵承的指引下有了替换的方案和解决办法。

他隐约猜到了酋长要商议的是什么事情。

临近秋季,他们一是要考虑秋收,二是考虑到酋长的年龄渐长,需要选举出新的酋长来继续统领部落。

当选出酋长后,现任酋长将会隐居幕后,担任长老。

七名长老包括大祭司,都有权推举出一名候选者,参与酋长的争夺。

赵承原本对于这场关乎整座岛屿的生活的选举并不感兴趣,但倘若新的酋长能够支持他的出海计划,所有人齐心协力,或许真的能给离开这里的计划增添许多筹码。他之前所言的海水淹没陆地并非耸人听闻,而是确切关乎生死存亡的外部事实。

数年前他便在海边的石柱上刻下了记号,用于记录水位的上涨。

近些年来由于洪水的侵袭,风暴的席卷,整个松诺尔海都并不平静,但从情况上来看,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。

赵承走进酋长的住所。

七名年迈的长老围坐在篝火前,等候多时。

身材魁梧的酋长下颌挂着络腮胡,脸上布满了皱纹,显得有些老迈,时而发出阵阵咳嗽。

“赵承,你来得正好,几名长老已经将候补酋长的人选决定好了,只差你一个人了。”

赵承说道:“我推选克罗夫特。”

长老们的视线有些惊愕,他们原以为赵承会选择自己最得力的下属加斯克尔,却没想到他选择了七长老的儿子克罗夫特,据他们所知,克罗夫特是最具公平性,性格也是最为正义和慷慨的人选,但即便如此,赵承的选择仍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——这几近于放弃对酋长的争夺。

七长老站起,躬身对赵承道谢:“感谢您,伟大的祭祀。”

再聊完了关于秋收事宜和利益分配以后,酋长萨洛驱退了长老们,与赵承单独对谈。

萨洛递给赵承一杯新酿的麦芽酒,说道:“我明白你们年轻气盛,对世界充满了好奇,但作为过来人,一个如你所说的,曾经在外部行走多年,最终不得不避世逃难的败者,你根本想象不到外界的真实与恐怖。”

“我在壮年时期,能够徒手撕开一头当年袭击你的鹿角兽,这已经是在部落里引以为豪的事迹了。”

赵承点了点头,鹿角兽如同前世的山猪般动辄成百数千斤,与山林间的黑熊较量不相上下,是丛林里当之无愧的霸主,酋长的武力可见一斑。

“但在外面的世界,鹿角兽被定义为家畜甚至宠物。”

“那里有着极高的技术,拥有火炮与枪筒,他们的海船由铁甲构成,能够在风暴之中自由的穿梭。”

“奴隶制导致他们对任何的外来不明人口持有敌意。”

……

赵承听了很多遍这些故事了,萨洛并不明白,他所讲述的这些见闻,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恐吓效果,反而会使赵承对外界更感兴趣。

至于什么鹿角兽被当成宠物一说,赵承选择一笑而过。

上千斤的野兽所造成的破坏,损失绝对是普通人难以承受的。

赵承通过萨洛的描述,觉得外界的文明很像是前世八世纪到十一世纪,维京人朝着欧洲大陆掠夺入侵的时期。

赵承说道:“岛屿很快就会被海水淹没!”

萨洛捂着额头,说道:“十几年前,当你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对我们说这些,不论是年迈的长者还是我个人,都觉得这座岛屿不可能沉没。哦,尽管他偶尔会向我们发发脾气,恳求老天掉些冰雹,来点风暴什么的,但这不促使着岛上的人们更加团结了么?我们共同建造一个完美的部落,并且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,有什么不好?为什么总想着逃呢?”

赵承嗤道:“逃避现实的并不是我,而是你。”

萨洛摆了摆手,宽大的身躯在座椅上有些拥挤,说道:“很快我就要退位了,事实上,我也从未在暗中阻拦你做任何事情。”

赵承说道:“呵,当然,你也没有组织过几位长老的小动作,保持中立自然是求全之道,但我讲的是当下面临的严重危机。”赵承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按照你所言外界的一切,假如有一天,他们会不会突破暴风雨所形成的壁障,来侵略和进攻我们?”

“届时你靠什么守卫你完美的部落?跪地祈求他们的怜悯?那些长老们不明白,你还不知道这座岛屿上究竟蕴藏了多少金矿和银矿。”

萨洛气得胡须发抖,赵承则负手离开了议事处。

一场交谈,不欢而散。

秋收的丰沛,堆积如山的粮食,让整个部落都振奋起来。

克罗夫特用镰刀卷起一片小麦,和所有人一样,辛勤的劳作着。

“主人,好消息,决议会中有两名长老选择了您做候选,第一轮的酋长竞争,您直接被轮空了!”

克罗夫特抹了把脸上的汗渍,仍然挥舞着镰刀。

从与六名候选者的竞争,变成了三人,这无疑是件好事,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,因为他知道除了父亲以外,大祭司一定选择了自己。

出海,迎接新的挑战,还是沿袭旧制?

任何一名年轻力壮的候选者恐怕都会选择前者,这与野心和年龄都有关联。

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选择前者,届时该怎样面对垂垂老矣的父亲。

一旁的仆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便来找少族长,由于太过激动的缘故,一不小心失去平衡,撞上了装满麻袋的木车。

数百斤的木车顷刻间发生侧翻,假如压在仆从身上,非死即残。

克罗夫特古铜色的肌肉如同虬龙般盘踞,他的思绪被打断,下意识的单手擎起沉重的木车。

躺在阴影里的仆从一脸惊魂未定。

克罗夫特平静说道:“过来帮忙。”

……

赵承站在礁石上,一如昨日般的吹着海风。

他并没有参与秋收,因为自重生以来,他的体质格外的孱弱,部落里的许多年龄尚小的预备役战士,都能够在摔跤比赛中胜过他。

尽管如此,这并不影响孩子们对他的崇拜与信任。

在很多孩子们看来,大祭司是整个部落中最有智慧的人,然而此时此刻,最有智慧的大祭司,却陷入了苦恼和困顿之中。

他右手腕处,那道与生俱来的纹身,不停向他脑海中发出声音。

那些声音格外繁杂,细密,难以辨别。

蓦的,所有声音变得层次分明起来。

那感觉难以描述,他似乎能够听清楚风的去向,雨的落处,海水洋流的流向,以及枯黄干草的倦意。

每一种自然的生命,都会有其独特的需要,譬如草木需要雨水的润泽,游鱼需要浮游生物充饥,而鲨鱼则偏爱追逐并渴望鲜血……

他隐约能够听到远处洋流中传来了一阵关于自由的呼唤。

呼唤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荡。

赵承站在礁岩上,天空灰蒙蒙的,已经开始落雨。

最为可靠的加斯克尔守在一旁说道:“大祭司,要下雨了。”

加斯克尔拿着用草杆编织成的蓑衣,披在消瘦青年人的身上。

赵承仍未回神,眉头紧蹙的思考着。

加斯克尔淋着雨水,安静的如雕塑般站在身后。

雨越下越大,渐渐的演变成了瓢泼大雨,且有朝向暴雨转变的趋势。

加斯克尔愈来愈急,几番问询,大祭司都无动于衷。又过了一段时间,就在他准备强行将大祭司带走避难的时候,浓烈并遮挡视线的雨水中,一抹庞大至极的幽影出现在遥远的海平面上。

那身影带起了成千上万吨的沉重海水。

海水砸进海里,掀起一片边缘发白的滔天骇浪。

加斯克尔表情惊愕的看着远处的怪物,他也不清楚为何会用庞大来形容远处的海洋巨兽。

倘若在相隔十数公里的轮廓都能如此巨大,那到了近处,又该是何等的光景?

就在他打算强行带大祭司离开的时候。

赵承说道:“别慌,我在与他交涉。”

加斯克尔本能的表示不信,大象怎么能和蚂蚁交流?

但关键时刻,他仍然选择信任大祭司的话。

哪怕大祭司告诉他,海里现在有一块珍珠,叫他现在立刻投身大海,哪怕明知是死,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。

酋长与长老们管这叫做忠诚,是部落每一位战士必备的素质,但他更喜欢大祭司的说法,把这种坚定的意志称作信任,从追随开始那一刻起,他便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大祭司做出的每一个决定,不论是否能够理解,不论是否能够承担,更不论安危生死。

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,含胸拔背,握紧长矛,准备着最后一击。

赵承的右手腕处的黑纹频频闪烁。

一道道宛若心灵般的波纹经过纹身的周转,向海洋中传播,扩散。

他不清楚为何,本应该惊讶的自己,此时却格外冷静。

海面之上,升起了一座座连绵的山峰。

山峰上长满了锈迹斑驳的珊瑚。

层层的锈迹,如同一条条极为宽长的锁链,海底生物们的聚集,早已改变了金属的外观,将锁链侵蚀出无数个细密的孔洞。

连绵不绝的群山,是黑龙的背部浮出水面形成的独特景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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