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玉娘笑嘻嘻地看向李继岌:“元宝啊,为娘不是怕你把东西戴在脖子上给弄丢了,这些金锁、玉锁都贵重着呢,娘帮你攒着,这些东西将来留着给你娶媳妇用。”
李继岌翻着白眼:“谁家娶媳妇用长命锁作聘礼?”
刘玉娘把眼一瞪:“为娘就用长命锁作聘礼,我看哪个敢不答应?!”
李继岌只好继续翻白眼,你一王妃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。算了,谁让自家的老娘贫苦出身,打小是穷惯了,见了金银比见到自己这亲儿子还亲,难怪自己的小名叫元宝……
……
清晨,晋王府后殿,侧门。
几个精悍的武士,守在一辆很气派的马车前。
其实在明代以前,甚至连皇帝出行都很少坐人抬的那种轿子,代步多以车马为主。宋代官员因年老或有疾病乘轿子得皇帝的特许,官场上把人当牲口使唤,以坐多人抬的大轿子来显得身份和气派是明清两代才形成的风气。
还不到卯时(早晨七点),嘴里打着哈欠的李继岌就被一位内监抱了出来,后面还跟着两个十来岁,眉清目秀的伴读书僮,手里头捧着装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和几本启蒙读物的青绸包裹。
那武士中为首一位三十来岁,身强体壮的汉子,见李继岌出来,笑着伸手挑开车帘说道:“世子,请上车!”
李继岌想了一下,这武士长得和父亲身边的亲军大将有些相像,看样子是专门负责护卫自己上学的。李家虽然出身沙陀贵族,以武起家,但是也很重视家人的教育,比如四叔祖李克宁的学问就挺好。在李继岌的记忆中,后唐庄宗李存勖也是有几首词是流传到后世的。
内监张枢将他抱到车厢里,透过黄缎子面的车帘,李继岌看到那武士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,另外几人人都上了马,内监张枢和两名书僮则上了右辕车厢外面的挤着坐下。
马车出了王府侧门,沿着与宫城中间阴暗的巷道往前驶去。
唐代晋阳皇宫的规制仿照长安,皇城以东是太子府,而皇城以西则设弘文馆。
李克用被封晋王后,就占据了晋阳宫东面的原太子府,当作了自己的晋王府。而把为自家子弟进行教育的宗族学堂开在了晋阳宫西面的弘文馆内。大概是因为弘文馆内有十余万册藏书,还有原来一些前唐时期留下的学士、教授和校书郎、令史、典书等官员,学问丰富,正好用来方便教学。
李氏宗族学堂设在弘文馆内东侧一处两进的院子,原是唐代宗室讲学之所。而弘文馆长史、教授及官员、书匠则于学堂北侧的两处院子里办公。
弘文馆学士卢子谐,出身河东名门,前唐天复年间进士。昭宗年间为太原河西令,为晋王李克用器之,留为晋阳判官,与河东监军张承业一起留守晋阳。
李继岌在学堂外下了车,然后在张枢的引导下,进到了学堂内。
穿了一身新服的卢子谐背着双手,站在二道门前,神情冷淡,一言不发地看着李继岌。现在晋王李存勖不在晋阳,前天李继岌已经跟着母亲过来正式拜过师了,看样子卢子谐对刘王妃安排他当世子的老师是相当不满意。
虽然早有传闻晋王世子自幼早慧,在卢子谐看来,此多半出自王府下人的夸张之言。他认为这是刘王妃在纵容世子胡闹,所以要求李继岌必须与其他的宗室子弟一样,每天早晨卯时之前,必须赶到学堂让课。
“学生见过先生。”李继岌很有礼貌地向卢子谐行礼。
“嗯……业精于勤荒于嬉;行成于思毁于随。学者必有师。师者,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。人非生而知之者,孰能无惑?惑而不从师,其为惑也,终不解矣。既然世子非要进学,就须要守得规矩,每日课业,不得耽误。如果做不到,还先请回府里,过几年等长大些再来开蒙罢!”卢子谐俯视着李继岌说道。
卧……草!这厮唠叨这么一通,敢情居然是想拒我于门外?!
这是欺负我听不懂?!
李继岌看向卢子谐,然后很郑重地说道:“先生放心,学生自当勤勉学业。”
卢子谐有些奇怪地看了李继岌一眼,然后点了点头,“那你跟我来罢!”说罢摆手阻止了张枢和几名护卫的跟随,牵了李继岌的手,带着他和两名书僮去了自己的书房。
李继岌还没有开蒙,所以不能跟着宗族里那些还未成年的叔叔兄弟们一起上课,而是由卢子谐单独为他启蒙。
就这样,李继岌开始了他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次上课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