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笑当然想过结婴的事。
不单是结婴,还有进入大乘期,甚至是有朝一日将楼知月揍成猪头。
当然,最后一条现在已经用不着了。
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。
她的报复已经在掉下寂灭峰的时候完成了,虽然完成的方式有点儿......咳咳。
眼前似乎浮现了那张带着错愕但更多是悲恸的凤眸。
云笑收回记忆。
丹田中的金丹在飞速旋转,像是一个灵气收割机。
“云师妹,怎么了?”琉璃问。
“我好想要结婴了......”云笑内视丹田的动静,笑容惨淡。
结婴当然是好事,但在这种地方结婴,和一个孕妇在野地里生子差不多。
灵气的疯狂波动会引来数千里内无数活物,不论是狂暴兽还是其他修行者,都会闻风而动。
结婴会有天雷降下,而魔修因天然带着血煞之气,天雷比正道修士的只强不弱。
等被天雷劈个七荤八素,有的是等着捡漏的。
再有,这地儿灵气比天玄宗的只多不少,可灵气中还夹杂着让狂暴兽发狂的暴戾之气。
暴力之气此刻已刮的她经脉疼,结婴过程中还不知要发生什么变故。
总之,此时是万万不适合结婴的。
琉璃面色一变,显然已遇见到了此时结婴的不合适处。
宗门中修士结婴,向来有门中长辈护法,从来仓促不得。
“可以按下吗?”他问:”我最短需要三年的时间。“
云笑知道琉璃说的是什么,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,眼中带了歉意。
她引九翅雷鸦来追,后来斩了他两只翅膀,是因琉璃精通炼器之术。
以雷鸦翅为原料,可炼制一对飞行法器,以过横断山。
琉璃原本预计用时需得十年。
对修士来说,十年不是多长的时间,原本可以等得。
可如今,云笑清楚自己等不得了。
修士当然可以压制境界,等到合适的时候进阶。
但她如今的修为并非循序渐进的得来,而是被强行塞进经脉就像暴雨汇聚的洪涛,只有一往无前,没有戛然而止的道理。
若要强行停止,唯有爆体而亡。
云笑想说,让琉璃先行离开。
她不知自己将来如何,但两个人的命能留一个是一个,无畏的牺牲要不得。
琉璃却是一笑,并不提自己所承受的凶险,只有些赞许的:“避无可避不如迎难而上,天意如此,云师妹顺势结婴便是,师兄为你护法。”
“我自己可以......”云笑想让琉璃离开。
“小师妹当然可以,但师兄也想做锦上添花之事,以偿你救命之恩,可否?”琉璃虽是问语,但自有一种笃定的潇洒态度。
他是温和的,但执掌天玄宗过半庶务几百年,实际上心性坚韧,轻易不改其志。
云笑知道再劝不能,便专心准备应对结婴的事。
首先便是清点家当,丹药自是不缺,还有这些年师长所赠法宝,此时做到心中有数,在抵挡天雷时也好从容应对。
当天夜里,第一道天雷降下。
数千里外,因失去一对翅膀而伤了原气的雷闯,神情阴郁的看着天雷降下的地方。
“又有厉害人物出世了?”他身边站着一位青白容长脸的男子,惊异的:”第一道结婴天雷便如此厉害,此人可比你我当初强多了!“
“大哥,是敌非友,请你助我一臂之力!”雷闯对章鑫卓道。“
“怎么,她就是......”章鑫卓狭长的双目阴恻恻:”敢在这里结婴,胆子倒大,若天雷不能将那女修劈成飞灰,可就便宜咱们了!“
章鑫卓是雷闯的结拜义兄,本体是一只大青蛇。
他原本在横断山那头中州修士的地界横行,败在妖族一只孔雀手下之后退了回来。
整个横断山下,像他们这样有元婴修士坐镇的小团体有数十个。
终于等到横断山中毒障消解,此界承受暴戾之气的狂暴兽都一拥而入中州修真界,对中州没有暴戾之气的灵气向往极了。
只要杀光了那些修士,中州便是他们的了。
越早在中州占据地盘,得到的好处也越多。
章鑫卓正愁自己负伤,得好长时间不得去那头烧杀强掠,想不到机会这便送上门来了。
兄弟两个对视一眼。
修士结婴之后多是强弩之末,发财的好机会!
中州,天玄宗,
跟随了将近百余年的凤小师叔突然成了妖族少主,杨畔如今还感觉云里雾里。
作为有可能与妖族勾结的修士,他被勒令在兽潮结束之前,不得离开凤倾羽曾居住的大殿。
等到宗门腾出手来查清他确实不知情,才会放行。
同样被勒令闭门思过的,还有程灵玉。
她却是因为与云笑这个魔族过往太过亲密,也在被怀疑之列。
御兽峰高,凤倾羽的大殿又在距离峰顶不远的地方。
杨畔站在大殿门口,便可以远眺寂灭峰所在的地方。
那里自从突然产生灵气之后,几月以来,上空总有阵法符文变幻无穷。
他对阵法只了解个皮毛,只知寂灭峰上笼罩的繁复阵法,看上几息便会头晕目眩不能自已。
只是明明多看几眼会难受,杨畔还是忍不住会看。
否则,一腔忐忑与寂寞,真是要将人逼疯。
正自眩晕之际,杨畔忽的看见寂灭峰的方向血光大盛。
黑色的符文冲天而起,令人心悸的威压从寂灭峰往外延展,碾压四万。
杨畔已是练气八层,禁不住血气翻涌,眼前便是一黑。
与他一般被那股威压所摄的修士,天玄宗还有许多。
好在这股威压来的猛烈,去的也快。
归元峰大殿,
自清德真君被清理门户之后,便坐镇在此的大乘期老祖长吁一口气。
不愧是魔界之主,数万年前的大阵,还真让他补成了。
走了也好,免得整个宗门都人心惶惶。
中州地界,距离横断峰不远的地方,妖族与狂暴□□战的地界。
赤金瞳的青年从战场上穿行而过,宛如行在无人之境。
他身上任何修行的气息都无,形容又太过清俊。
清俊而死气沉沉,这样脆弱又好看的生物,是不少狂暴兽喜欢虐杀的对象。
然而真的有狂暴兽冲上去,却会被他轻飘飘扭断脖子。
不论那个狂暴兽是金丹期还是元婴期。
忽然,那个青年停下脚步,看着横断山的反向。
又像是透过横断山,看着别的什么。
停顿了几息,他眼中有晶莹的光线浮动,像是泪光。
而后,属于大乘期的妖修气息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。
金丹之下的狂暴兽本能的,匍匐在地。
有眼尖的,看到那青年化成一只金色的华丽的巨鸟,飞入横断山。
难怪“挨雷劈”是个骂人的话。
云笑表示,这种感觉当真不好受。
结婴需得承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,一道更比一道强。
在第三十六道天雷的时候,云笑吐了血。
她手中的赤红色灵剑嗡鸣不已,像是在安慰主人一般。
这灵剑并不是云笑最初用的一把,却是从藏剑峰剑冢得来的。
剑冢本来只有藏剑锋弟子可进入。
云笑在斩杀狂暴兽时战绩斐然,清霄真君便破格给了她一个名额。
此剑名叫赤霄,与松风卧云钟的等级差不多,十分难得。
”真是个怪物!“章鑫卓看着远处那少女,感叹道:“雷弟,你败给她不冤。”
雷闯神色复杂,没有反驳。
虽然趁其病要其命的的决心不该。
但这并不耽误两人对这结婴的少女起了敬佩的心。
他们结婴,哪一个不是将积累多年的法宝一股脑的用上。
而这少女从始至终只握着那把剑,骨头硬的人牙酸。
这样的人不趁着结婴的时候灭杀,等她恢复元气,就该他们躲着她走了。
不过话说回来,中州的修士也太穷了。
这少女更是穷的叮当响,除却那把剑,什么家当都没有。
真可怜!
穷·云笑·叮当响,抚慰的看着自家灵剑:“磨刀不误砍柴工,咱们该歇歇了。”
而后,她慢条斯理的开始摆开家当。
两道天雷之间,一般会隔半日到一日。
上一道天雷刚过,云笑也不着急。
她在被天雷轰成的大坑中坐的稳当,先将身上的符纸散了一大圈,而后是各种零碎法宝,倒数第二圈是松风卧云钟,最里面是镇魂镜。
原本还有些可怜人家穷的章鑫卓:“......”
他感觉十分敏锐,只那数十张符纸,每一张似乎都封印着一道威力十足的剑气。
最次的剑气,都是金丹修士的。
最好的,看那恐怖的气息,似乎是大乘修士的气息。
怎么可能?!
只这些符篆中的剑气,似乎都能将他斩杀个七八遍......
云笑有些怀恋的看着悬在自己上空的符篆。
这些符篆,有师尊给的,是大师兄给的,其中威力最强的是楼知月给的。
里面一圈儿法宝,有师门长辈给的,也有她斗法得来的。
每一个都有来处,都是一段令人唏嘘感念的时光。
十八个时辰之后,第三十七道天雷降下。
云笑没有像之前一样提剑迎天雷而上,稳稳当当的坐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