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桃有?点不情?愿,手指绞着衣带子,脸色不太好看。
顾影又?催:“说啊!”
香桃嘟哝了一句什么,撇着嘴角道:“原是那天,衙内又?要他伺候,他又?不情?不愿的。衙内伸手推了他一把,谁曾想他就磕在后门柱子上,破了相了。”
“等等?”顾影听得奇怪,“我要他伺候,那合该是在房里吵起来的,怎么磕在后门上?”
香桃有?些含糊其辞:“吵着吵着呗,就往外走。”
顾影再问,她就不肯多说了,只是低头收拾吃药的碗碟。心里?有?气,手上没准,叮叮当当地忙了一阵子。
过?了一会,想想还是有些气不平,于是愤愤地数落:
“说到底,还是那姓万的一家不识抬举。
“原本衙内看她家儿郎长得不错,就要了来。哼,自从来家就总是找别扭,不肯伺候衙内,每次都在就寝时分寻死觅活的,闹得满院不得安宁,衙内对他早就厌了。
“再说了,那万先?生?不过?是个教书的。这等穷酸出身,给衙内做个小侍也就算了。可是她一直不服气,还跑去省城,找刺史告状。最?后嘛,刺史做主,叫衙内娶了那万氏做正夫。
“这次万氏吃了亏破了相,万先?生?又?说要去告刺史。告就告呗,到时候衙内就把休书甩在他脸上,好教人人都知道他是个破鞋,看他以后还装什么清高!”
顾影细细一咂,这话里?的滋味,可不太对啊。
香桃是衙内身边的长随,自然一味地护主。可是顾影跳出局外,试着解释这些话,不难发觉,顾衙内先?前所作所为十分?恶劣了。
仅仅是看到万氏儿郎相貌不错,就强抢霸占。万氏抵死不从,顾衙内还动手打了人。
万家找刺史告状,可能并不是为了儿郎的名分?,而是要划清界限。然而刺史不知道是官官相护,还是好心办坏事,竟然和了一把稀泥,做成了这桩亲事。
香桃是个家仆,可能不通律法。但顾影心里?清楚,如果这位岳母大人告上官府,对顾衙内可是非常不利。
一来,顾衙内虽是官宦子弟,但她自己是个白身。没有功名,就不能为律法庇护,判罚会比较重。
二来,现在的任务目标是好好备考,一次取中秀才。若是顾衙内应了这场官司,势必要影响温习。
三来,生?员考试内容简单,但是取中的标准之中还有?一条,便是考生?的名誉。不用多想,顾衙内这人品肯定是过不了关,只能靠顾夫人跑跑关系,实在见不得光。如果遇上这一路的学政大人,追究起来,问题就更大了。
无论如何,这官司不能打。
顾夫人肯定也明白这些利害,肯定也会想办法。但顾影心里?明白,既然无情?仙让她在此时进入戏文,那便是让她来解决问题的意思。
“原来,无情?仙给我出的难题在这里?。”
以情为纽带,连缀起戏中之人、事、物,给情?节带来转机,让故事发展下去,这就是女主角的职责所在。
那么,要想个办法,面见一下万先?生?,再探望一下那受伤的万氏夫郎,看他是不是阿光。一切有?数,才好继续完成目标。
顾影把轻重缓急排了一遍,便又问香桃:“你方才说,万先?生?是个教书的?那你知不知道,她在哪里教书?”
是官塾、私塾?是县学、府学?
香桃想了想,带着三分?鄙夷,哼了一声,道:“大家都这么叫,可我也没见她在哪里教书啊。她平时在家的多,出来的少,逢这县上有?什么读书人的集会,大家都请她去,都叫她先?生?。”
咦?
莫不是名儒隐士之类?
这种人物,就更开罪不起了。谁知道她身上是什么功名,背后有什么样的关系网,在刺史那里有?多大的面子?
顾影只觉得,这任务不断节外生?枝,一节比一节棘手,忍不住心里?哀叹。
“这叫什么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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休息了一天,墨池来禀报,道是把书房打扫好了。
顾影心里?有?点纠结,不知道是表现出感兴趣好,还是表现得反感些好。想了又?想,含糊点点头,应道:“唔。”
墨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眉目之间似有?些轻愁。
顾影问她:“怎么了?”
墨池也不答话,只是往门口看了一眼。
只见香桃又?端着托盘进来:“衙内,该吃药了。”
墨池静立在一边,等顾影吃了药,又?帮着香桃收拾一番。顾影在旁看着,心想:“只怕是独处的时候,她才会说出心里?话。”
想个什么法子,把香桃支开呢?
“香桃。”
“哎。”
“你帮我寻一趟夫人,看她此时有没有时间,我想找她说些事情?。”
“这……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。”
“那你就对夫人说,我想同她一起用晚饭吧。”
这样一来,香桃肯定会去找她娘亲,就是周管事,打听顾夫人是否下衙了,是否能安排。若是可以,还要去趟厨房,吩咐下周家夫郎,让他预备菜肴酒水。想必至少要两刻钟才能安排妥当。
待香桃领命出去,顾影坐在原地,把墨池从下到上,从上到下,细细看了好几个来回。
越看越是喜欢。
她这通身的气派,竟不像个伺候笔墨的丫头。若是脱了这身短袄,换上书生衣巾,说是个太学生?也不为过。
如今明珠蒙尘,落在这小小的县衙里?,给个纨绔子女当摆设,当真可惜。
顾影藏起思绪,装作不经意地搭话:“先?前,我是不是更喜欢香桃一些?”
墨池低声道:“是的吧。”
顾影一笑:“我看她和我毫无顾忌,说话也亲近,你却好像总是担惊受怕的。是我从前待你不好?”
墨池不知想到了什么,竟微微笑了下,又?在笑意里轻轻摇头,道:“小姐待人,从来都是好的。”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