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怜闻言怔在了原地,他趁机把手抽回,一字一顿地说:“所以这些把戏,莫要用在我身上了。”
她是属于太子的。她的满腔真情和娇声软语,都应该给那个年轻的东宫主人,而不是站在自己面前,游刃有余地使用撒娇这样的小手段。
而昨晚那些不为人知的吻,他打算一笔一笔刻在耻辱柱上,永远不会抹除。
“你说什么?”她突然脸色惨白:“我都已经拒绝了他,为什么太子还要请旨赐婚?”
这个问题恐怕除了苏明旭自己,无人能回答。
祝怜浑身如坠冰窖,那种强烈的恐惧感迎面而来,带着一股宿命般的绝望和无奈,敲响了她的丧钟。
苏明旭到底想做什么?为什么上辈子两年后才发生的事情,提前到了现在?难道说因为自己改变了过去,所以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事情的时间线?
不行,她不能嫁给苏明旭,她不能接这份谕旨!
“……陛下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下旨?”
她面色死灰,让宋昀察觉到了一丝莫大的痛苦和绝望。他莫名道:“陛下早有打算,应该是冬祭大典当日”
祝怜与太子之间或许发生了什么,而祝怜选择闭口不谈,把他蒙在鼓里,他自然不会主动差手。
皇权与世家之间,永远是一条狭窄却深邃的鸿沟,他没有立场、甚至没有资格去参与这场富贵之间的尔虞我诈。
他的背后,永远是十年苦读草衣木食的寒窗子弟。
而祝怜站在路的另一端,背后是冻死骨堆砌出来的朱门映柳。
宋昀满心的焦躁突然熄灭,转而却像坠入极北冰川,他想自己做的是对的,无论如何祝怜都没有理由去喜欢自己。
口口声声的心悦便是喜欢吗?
拥抱,亲吻便是喜欢吗?
不是,她那么聪明,便是装装样子,也能有装出一副山盟海誓和一往情深来。
“冬祭大典……”
祝怜缓缓道:“宋知微,你答应我的,要和我一起去冬祭大典,还记得吗?”
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如果说她阻止不了那个赐婚的谕旨,那么在冬祭大典的计划,必须要提前。
果实还没长出,可惜她等不及了。
她要直接生米煮成熟饭。
祝怜突然凑过来,紧紧地用双臂环住他的腰肢,似乎要把自己镶嵌在他血肉中一样。
“宋知微,我不会放弃你的,你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?”
宋昀被她这么抱住,怔忪间,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。他看到自己的手伸到半空中,似乎要抚摸她的发。
那个动作会很轻很轻,她一定不会察觉。
可是在最后一秒,那只手停了下来,缓缓垂在身侧,紧握成拳。
……
午时过了大半,方才还人来人往的斋堂逐渐冷清。
一个抱着瓦罐的身影脚步匆忙地从斋堂来到男子客寮。身后的小丫鬟喘着粗气,快步跟上。
“小姐,走慢些,莫要撒了汤。”
来人正是赵云菱。她果真如约定所说,在斋堂等了整整一个时辰。奈何宋昀没有露面,她便灵机一动,转身去了庙里的男子客寮。
这瓦罐汤用小火加木炭足足煨了四个时辰,除了一些豆腐和时蔬外,还加了山上的野山菌,味道鲜美,是她的拿手好菜。
一想到待会儿宋昀要吃自己亲手做的饭,她的唇角便忍不住上扬。
客寮近在眼前,赵云菱却突然脚步一顿,连带着双手一时脱力,瓦罐哗啦一声碎在地上。
鲜香的汤汁四溅,慢慢渗进了脚下的泥土里。
不远处,那个清风霁月的宋大人,在万般绝境中,救她于危难之间的宋大人,怀中抱着一个女子。
那个女子不是别人,正是祝怜。();